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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 齊福江 攝
□趙顯清 趙書瑤
打記事起,故鄉(xiāng)的老院子里有一花園。起初規(guī)模并不大,位于庭院內靠北上房前,前面距堂屋臺沿1米左右處,呈四方形,是用泥土圍墻圈起來的,周邊上沿高出園內土基一些。后來,父親又改造翻修了一通,將原來的泥土圍墻拆除,向東西兩端和南邊擴充,砌壘上了磚石墻,再將四周邊緣加高了部分,調勻水泥細沙的混合物后填勾了周圍縫隙,抹光墁平了頂部,如此,比原來的氣派多了。
當時,幾乎左鄰右舍家家的四合院內都有一或大或小的花園。那會兒祖父母還在世,一天相對閑暇的祖母就愛侍弄花草,在花園內種植了許多花卉,但均是草本植物。有點迷信思想的祖母常煞有介事地說,家里好花兒養(yǎng)多開多了,子孫后代會生長得漂亮呢!
每逢春天來臨,那些漸漸復蘇的花草依次生出嫩芽,頂破土皮,向上竄長,一天一個樣,倘若春雨滋潤一番,長勢愈發(fā)迅猛,不多時,就綠油油一大片,填滿了整園。期間,祖母也會時常茭除雜草,松土灌澆,收拾得井井有條。
花園內靠北邊近中段處,是荷包花?;ê臀彝g,是我出生那年她從同村人家挖移來的,當時只一條根,后來就繁衍大了。在我最初的記憶中,那墩荷包已相當茂盛,但故鄉(xiāng)大山深處氣候比川水地區(qū)寒涼,即使到了端午節(jié),也偶爾見那么幾朵,有時還會被霜雪殘殺,莖葉蔫頭耷腦。待春暖雪化后,會很快恢復生機。川水地區(qū)的花開敗了,山區(qū)的花才開,令人不禁想起《大林寺桃花》中的“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那墩荷包花根深莖多,花繁葉茂,頂部向四周撇散開,堪稱“園中魁首”。到了盛夏,那殼瓣緋紅,穗蕊潔白,外形酷似荷包的花朵競相綻放,一串串掛滿枝頭,在嫩綠花葉的陪襯下,引人注目。
其實,花園里除了荷包花外,尚有麻卷丹花、川草花、燈盞花、九月菊等。其間,當屬麻卷丹最多。麻卷丹從根部發(fā)出一條細高褐色的莖稈,周身是稀稀拉拉的一些細長葉子,葉根處附結著蠶豆大小的黑色球籽,莖稈頂部有的分支,有的不分支,末段是細長形的蓓蕾或綻開了的近大紅色、上有黑點、向外卷起來的花瓣和一束細長的淡綠色花蕊。這種花繁殖快,只要那些種子掉落下來,就會生根發(fā)芽。那些紅黃相間的燈盞花風情萬種,花瓣可摘下收集起來曬干,放石臼內搗碎后可用來做蒸花卷、月餅等饃饃的色料。九月菊是在農歷九月份才開的,那一朵朵小圓盤形的花朵,同樣惹人喜愛。
后來,祖父母先后去世了,母親開始務勞起花園。那玫瑰紅大麗花大氣端莊,華貴高雅的紅、白牡丹花等,豐盈充實了花園庭院,更是美化裝飾了全家人的生活。不知什么時候,花園里栽植了一棵筆挺且樹冠呈圓錐形的柏樹。
“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花朵常引得眾蜂蝶前來,有的翩躚繞飛,有的緩緩降落花苞上,移動著尋覓花朵間的縫隙,隨后短暫停留,開始吸食飽嘗香甜的花蜜,此外,一些輕盈敏捷的小山鳥們還時常光顧,清脆鳴吟,歡快跳躍……為我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驅散沉悶,增添了許多生趣。
一入秋季,花園內的花草開始逐漸枯黃衰敗,待徹底失去生機后,時常被進出路過的自家牲口趁機咬上幾口。每每此時,父母親會拿一把鐮刀,將那些枯枝敗葉緊貼地面全割下來,用來喂牲口或煨炕。清理后的花園是一片荒涼肅殺的景象,地面上是一層露出來的莖茬。這時候的花園內可以放置農具及其他一些東西,不過,在第二年開春之際得及時收拾掉,否則妨礙花草出頭生長。
數年前,隨著當地村莊的整體搬遷,村民們被統(tǒng)一安置在了縣城附近,那些位于山區(qū)的院落房舍均被拆除推平了,我家的花園連同里面的花卉是不例外。不過,有關那座花園昔日里的點點滴滴,卻一直留存在了我的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