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漿糊、拆書、補書葉、修書皮……在湖南圖書館古舊文獻修復室，架著老花鏡的師玉祥俯身案前給銅活字善本《古今圖書集成》“治病”。原本殘缺的古書頁，通過他手中的修復筆輕巧挪移獲得“新生”。
圖為師玉祥用毛筆沾清水打濕古籍，方便修補。 楊華峰 攝
湖南圖書館是全國古籍重點保護單位，館藏中有許多稀世的善本、譜、牒、字畫、手札等，地方文獻豐富。由于年代久遠，館內(nèi)不少古籍已嚴重脆化、絮化，有的殘缺不全、薄如蟬翼，有的板結如磚，亟需專業(yè)人才來修復。
圖為師玉祥將修復完成的古籍進行穿線訂書。 楊華峰 攝
1972年，受湖南圖書館指派，與新中國同齡的師玉祥赴北京中國書店學習古籍修復技術。回館后，他一直從事古籍修復工作，拯救了大量珍善本古籍和瀕臨毀損的書畫珍品、紅色文獻，為湖南、貴州、廣東、湖北等地培養(yǎng)出一批古籍修復專業(yè)人員。
“蟲蛀、發(fā)霉、斷線是很多古籍的‘傷病’，要經(jīng)歷幾十道工序才能還原古籍面貌。修復時長幾天到幾個月不等，修復過程每一道工序都要小心翼翼。”師玉祥告訴記者，搶救修復瀕臨“死亡”的古籍前，要仔細審查古籍年代、裝幀形式、破損情況和紙張，再據(jù)破損情況制定修復方案。
清乾隆刻本《半霞樓近稿》是湖南圖書館館藏孤本，但書頁糟朽脆化，還缺頁、缺字，破損非常嚴重。遵循“修舊如舊”原則，師玉祥率館內(nèi)全體古籍修復人員反復推敲、論證，決定采用由安徽涇縣生產(chǎn)的與之相同紙質、相同廉紋、相同厚度的四尺竹紙作為修復用紙，經(jīng)茶葉煮水染色做舊，基本達到與原書匹配的顏色。
圖為師玉祥來到古籍閱覽室翻閱書本。 楊華峰 攝
“脆化的書頁揭不開，一觸即碎，要檢驗技術功力，還要考驗心律定力。修復《半霞樓近稿》我們用了近7個月時間。”作為湖南圖書館第一代古籍修復師，師玉祥修復了明刻本《古今韻會舉要》《春秋經(jīng)傳集解》等珍貴古籍，記錄工作的小結本堆成山。
古籍是數(shù)千年中華文化的重要載體，保護古籍就是延續(xù)中華民族文化命脈。據(jù)中國國家圖書館統(tǒng)計，中國各公藏單位擁有古籍總量超5000萬冊，超1000多萬冊件亟待搶救性修復。培養(yǎng)相關古籍修復的專業(yè)人才迫在眉睫。
目前，中國已設立12家國家級古籍修復中心，建立12家國家古籍保護人才培訓基地和1家國家級古籍修復技藝傳習中心，附設25家國家級古籍修復技藝傳習所。“十多年前，中國從事古籍修復的專業(yè)人士尚不足百人，修古籍的人比大熊貓都珍貴?，F(xiàn)在，中國有一千多名古籍修復人員，修復方式也多樣化。”師玉祥說，古籍修復和其他傳統(tǒng)手工藝一樣，也面臨失傳的隱憂。
2016年，國家級古籍修復技藝傳習中心湖南傳習所正式在湖南圖書館揭牌成立，退休賦閑在家的師玉祥被聘為導師，開展古籍修復師帶徒活動。去年，他還擔任全國古籍修復技藝競賽評委。
“古籍修復是一種手工藝，也是一種修行，一名合格的古籍修復師要靜得下、坐得住、耐得煩、不畏難，還要掌握文化歷史、圖書館學和古籍保護知識，希望更多思維活躍、有敬業(yè)精神的年輕人加入古籍修復隊伍。”師玉祥說，國家級古籍修復中心經(jīng)常舉辦全國性的古籍修復培訓班，帶動更多青年人才加入隊伍。
“我的徒弟里也已經(jīng)有了‘80后’‘90后’。各地一些圖書館也與高校合作，聯(lián)合開展古籍保護人才培養(yǎng)，為古籍保護研究輸送新鮮血液。”師玉祥表示，他將竭盡畢生之技藝全力以赴為古書續(xù)命，讓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薪火相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