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緣 從擦肩而過到為它回國
琴歌是音樂、聲樂與詩詞結(jié)合的藝術(shù),《陽關(guān)三疊》《秋風詞》等琴曲都能演唱出來,但能欣賞它美感的人實屬少數(shù)。最開始學古琴、聽琴歌的時候,何怡也沒能立刻愛上這門藝術(shù)。那是2006年前后,何怡在中國音樂學院聲歌系學習,跟古琴專業(yè)的朋友學琴,她看到譜上有詞就拿來唱,“當時我只覺得,我的人聲和古琴聲音不搭,唱出來不好聽。”那時候她并沒意識到,是中西不同的演唱方法讓她出現(xiàn)這個“錯覺”,就沒有繼續(xù)研習。
何怡既學過民族聲樂,也學過美聲演唱,畢業(yè)后去西方唱了一年多的歌劇。“那一年我體會到中西審美差別很大,突然就想到,當年我唱琴歌是不是方法不對?”何怡說,即便是現(xiàn)代民族聲樂,也借鑒了西方的發(fā)聲法,當時她唱琴歌運用的是偏西方的審美方法,風格肯定不搭。2012年,她放棄了國外一個演出的邀約意向,決定回國研究琴歌。
“當時古琴在國內(nèi)剛剛有火起來的苗頭,琴歌基本沒有什么人知道,但我想這門藝術(shù)沒落了實在可惜。如果唱歌劇,很多人都可以唱,我既會唱歌又能彈琴,如果我不做,自己也會遺憾。”于是,她找到幾個朋友,開始鉆研琴歌的演唱。
琴癡 一句詞能唱上千遍
“西方聲樂教育是連貫的、統(tǒng)一的,無論高音低音,音色不要變化太大,不要一會兒真聲一會兒假聲,而是要混聲,有一套標準化的唱法。”要用這個方法套中國琴歌,就會很死板,剛開始做琴歌時,何怡每天都經(jīng)歷著折磨。作為科班出身的歌唱家,她要忘掉十幾年聲樂學習留下的“肌肉記憶”,用中國的方式去唱歌??蛇@種唱法,雖然在古書中有描述,但沒有教材乃至錄像、錄音等范例可以借鑒。很多個晚上,她就是把自己關(guān)在小黑屋,不開燈,在黑暗中尋找聲音變化,一句詞能唱上千遍,感受如何發(fā)聲合適。
那段時間里,何怡一邊參考古籍,一邊借鑒姊妹藝術(shù)的方法,如戲曲、吟誦,以及傳統(tǒng)曲藝的說唱藝術(shù)等,甚至還參照了通俗歌曲的演唱方法,終于找到了感覺。當時她想辦一場琴歌音樂會,演唱《陽關(guān)三疊》《秋風詞》《黃鶯吟》等有古譜的琴歌,但遇到的最大難題是:沒有音樂廳會接。
琴傳 繼承中加入新元素
“你說別的類型的演出形式,音樂廳聽說過,至少知道可以賣票。我說要開琴歌音樂會,當時古琴音樂會的受眾都不多,琴歌更是沒聽說過。”何怡說,當初她從國外回來和朋友們研究琴歌時,憑的是一腔熱愛和使命感,沒想過前景和收益。等有了初步的研究成果,她希望能有更多人聽到。于是在近十年中,從畫廊到小沙龍,從高校再到音樂廳,她帶著琴歌走向了高雅藝術(shù)殿堂。
一直以來,普通觀眾對古琴和琴歌多少會有刻板印象,覺得“彈得慢,聲音小,聽一會就困了”,很多人在聽了何怡的音樂會后有所改觀。“中國文人的精神狀態(tài),有恬淡閑適的一面,也有激昂狂放的一面,所以琴歌的風格也很多元。”何怡說,在這次音樂會上,她和幾位音樂家就會演繹古曲《酒狂》,再加入即興的演奏和演唱,這首相傳由阮籍創(chuàng)作的古曲,充滿魏晉時期的豪放情緒。
除了演繹有現(xiàn)存古譜的琴歌作品,何怡和她的團隊還在近幾年中創(chuàng)作了很多琴歌新作,為古詩詞譜曲再演唱?!堵暵暵?middot;尋尋覓覓》《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詩經(jīng)·擊鼓》等作品,都會在這次音樂會上呈現(xiàn)。
“雖然這幾年喜歡傳統(tǒng)文化的觀眾越來越多,但如果完全用傳統(tǒng)方式演繹也會讓他們覺得有距離,所以我也會加入新的元素,尤其是戲劇和舞蹈。”何怡說,“古書上說吟詠歌唱還不足以表達感情的時候,才會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我們的表演也是這樣,絕不是為了加入舞蹈而特意加入。”